我和体育有个约会
78届校友 邱万英
【作者简介】邱万英，女，江西信丰人。硕士。曾在信丰中学、南昌无线电学校任教多年，并荣获过江西电子集团省直机关好职工、三八红旗手、巾帼建业先进个人、优秀班主任、优秀教师、先进工作者等称号。现在华东交通大学应用物理系任副主任，教授大学物理。迄今为止，先后在核心、重要期刊上发表学术论文30余篇，其中被ISTP与SCI检索的文章有3篇，主、参编大学物理教材和大学物理实验教材3部。
人的大脑容量，据说犹如万丈沟壑，可以容纳无数的有形和无形的东西，这些东西就是记忆。人一生中经历过的事情，有的刻骨铭心，有的值得记忆，有的则一触即发，历历在目。对于70年代末、80年代初毕业于信丰中学的人来说，最可圈可点的事当属体育了。
说起体育，有太多的人和事当大书特书。1973年，邓小平同志重新出任国务院副总理，他开始扭转教育界的一些不正常做法，再次高举起毛泽东提出的学校要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人才”的旗帜，在全国各级教育部门着手抓教育质量。这期间，信丰中学调进了不少学术精英任教各门学科，其中就有李玉山老师。1974年9月，我们刚踏进信丰中学的校门时，还没有田径场，校舍也很简陋，但凭着一股对教育事业无限忠诚的革命热情和执着精神，全校师生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每周挤出一点时间挖土方、挑沙石，移山填沟，硬是用双手在学校东头的小山丘上建好了一个周长300米的田径场。从此，这个田径场见证了信丰中学师生孵化体育、培植体育、振兴体育的风雨历程，全体师生的辛勤汗水，成就了信丰中学的体育梦想和希望，为各行各业输送了各种健康向上的建设人才，功不可没。如今，学校的主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她却依然静静地在那里敞开母亲般温暖的胸怀，每天对莘莘学子迎来送往，护佑安康。
信丰中学体育的昌盛，离不开信丰体委、教委和全体信中师生的支持付出，更离不开领军人物李玉山老师的无私奉献。
脚蹬一双洗得发白的运动鞋，肩扛一把像高尔夫球杆般细小的锄头，手拿一个计时的秒表，头上偶尔戴一顶麦秆编织的草帽，晒得好似一尊钢铁雕琢的艺术品般的古铜色国字脸，这就是李玉山老师留给我们的外在印象。你永远都可以在与体育有关的地方找到身体挺拔的李老师。只要是李老师的学生，都知道李老师上课从不讲普通话而是讲信丰老城区的方言。尽管如此，李老师的体育课仍然生动有趣，令人难忘。有一次上运动生理卫生课，不知是谁一不小心放了个响屁，全班当时哄堂大笑，只听李老师不动声色地说：“屁是什么呢？屁就是一种气，一种从大肠叫吲哚的物质发出的气体。”全班顿时安静下来，李老师便因势利导地给我们上了一堂生动的人体消化系统和排泄机理的生理课。
李老师既是公共体育课教师，又是信丰中学校体育队的带队教练，对队员的训练异常严格。体育训练乏味且强度很大，时间长了，总有个别体育尖子玩点小把戏，在晨练时借口迟到早退或偷懒什么的，有的甚至因为吃不了苦，要放弃训练。可想而知，要带好这支队伍，光发号施令是不行的。每天清晨5点，不管刮风下雪、严寒酷暑，第一个到达训练场的一定是李老师，最后离开操场的也是他。当大家按照他的计划训练结束稍事休息的时候，李老师则拿着那把小锄头在清理操场上各种小石子和杂物。在体育场，同学们经常看见，当有人扭伤了脚时，李老师会亲手给他脱去臭袜子进行治疗。李老师用他无声的行动，把队员感动得心服口服。初中期间，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为党的教育事业披星戴月、呕心沥血地工作的优秀教师，早年竟然头顶一个令人不堪重负的、莫须有的“国民党特务”大帽子！我永远不会忘记，在一天体育课结束的时候，李老师没有立刻让我们下课，而是用哽咽的声音说：“今天，感谢党终于给我摘掉了国民党特务的大帽子……”我们都震惊了，以至于没有听清其它的话。对于13、14岁的少年，虽然不懂政治，但说到国民党特务意味着什么，却是人人皆知的。也许就在那时，我们明白了什么叫“莫须有的罪名”。历史有时就像荒诞派作家所写的悲喜剧，故事情节既令人啼笑皆非，又令人心碎。
李老师曾经住在我们教室隔壁的一间小屋里，既把它当宿舍又当教研室。在那间小屋工作期间，李老师这个伯乐，用自己的慧眼，用一名体育教师对体育事业无私奉献的赤诚之心，分别发现了我们信丰中学的女短跑“千里马”邱红、男排球优秀选手范元康、女子跳高选手蔡燕群，并经过辛勤的培养，在高一年级时把他们直接保送进了江西省体工队。遴选运动员苗子、向省体工队输送人才，身高是个重要因素。邱红虽然极具短跑天赋，但那时她身高还不到165cm。为了预测她的体育潜质，李老师做了大量调研工作：测量邱红四肢长度和脚长，亲自去信丰化肥厂邱红的家里走访邱红父母、兄弟姐妹等，还写出了相关的调研报告。这是何等严谨和负责的科学的治学态度！我记得当年在李老师的办公桌上见过这份报告的部分内容。这三位体育尖子，一度成为学弟学妹们心中的偶像。
记得李老师曾作为主教练，与黄富荣、郭承庸老师，信丰体委的周领队和温领队一道，为迎接1976年赣州地区中学生排球联赛，带领信丰体委从各中学选拔出来的男女排球队员，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风雨无阻地集训。我们七八届学生当时正上初二，被选拔上的多是体育队的同学，有范元康、蔡燕群、王斌、刘琦、曾广平、曾念林、肖信英、张素萍、李琳、李月翘和我。训练时虽然艰辛，但大家都乐在其中。不用说，男一号主攻手是身高和技术都出类拔萃的范元康了，而女一号主攻手则是师姐辛素华。在李老师“抬头、挺胸、收腹”的喊叫声中，两个主攻手的扣球动作，令人赏心悦目、难于忘怀。给我印象深刻的还有肖信英的各种接球动作，不仅规范且极富美感；张素萍的垫球动作则如行云如流水般柔美；王斌吊球灵活诡异等。那年暑假，我们辗转赣南数县，所向披靡，打遍全区无对手，最终获得1976年赣州地区18个县中学生排球赛女子冠军、男子第二名的骄人成绩，并获“优秀集体”荣誉称号。那一年年底，我们得知，李老师被授予全国体育特级教师称号，这是众望所归的大喜事。
因为我亲历了这些事件的整个过程，所以对这段往事一清二楚。说起与体育的不解之缘，与我少年时期的体质赢弱有关。我并无体育天赋，倒有奇怪的体质，经常在周末犯点头痛脑热或扁桃体发炎之类的小毛病，令我父母颇为烦恼。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母亲碰见正带队训练的李玉山老师，就请李老师把我收入队中一块跟着锻炼身体，不图成为体育专才，只求强健体魄。李老师爽快地说，谁自愿跟着一块儿锻炼都欢迎。就这样，初中期间，我“混进”了信丰中学校体育队。由于我的持之以恒，初二时还顺利进入了校篮球和排球队。为了参加寒暑假集训，全体队员们吃住在当年的县体委办公的小院子里。训练之余，李老师还带队员们去桥北河边教大家游泳。对我来说，体育队就像军队一样，是个锻炼人的意志、塑造人的阳光气质和培养人的雷厉风行作风的大熔炉。正是在这个大熔炉里，我学会了游泳、篮球、排球和许多其他体育技能，真正感受到体育精神的博大精深及其给人类生活所带来的无限乐趣。尤其是李玉山老师对待教育事业严谨的治学态度和忘我工作、以身作则的奉献精神，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从少年时期就持之以恒地参加体育锻炼，不仅健体健智，还使我对体育情有独钟，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并没有成为体育工作者而是成为了一名物理教师。中学时期的体育经历带给我的是一笔宝贵财富，是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我将永远珍惜它们，并让体育永远伴随我前行。至今，我依然认为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度过的最美好时光之一。
感谢体育，感谢信丰中学，感谢所有体育教师和支持体育工作的人，尤其要感谢为体育事业做出无私奉献的李玉山老师。愿更多怀着美好希望的学子们，带着强健的体魄和充满阳光的心智，从信丰中学扬帆起航，驶向成功的彼岸。
我和体育的这个约会，已经持续了30年，并将持续下去。愿体育精神如桃江河水在信丰永远传承，愿体育之花开遍信丰的每一个角落，愿体育之树常青！
